1997 年 6 月 16 日上午 ,  榆林鎮川機 場 , 陜西省和榆林地區黨政領導和相關部 門領導佇立在機場翹首眺望藍天 。我作為 一名水保工作者也有幸同在 。隨著空中一 陣轟鳴 , 一 架飛機平穩降落 , 舷梯走下來 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 、國務院副總理 的姜春云和國辦、水利部、農業部 、林業部 以及財政部、計委等國家有關部委的數十 名部、司局領導及有關專家 。他們是專程 從北京來陜北調研有效保持水土 、建設生 態農業工作的。

為何這么多領導同志集中來調研? 這 要從榆林地區的 自然地貌和多年來堅持 不懈大搞水土保持說起 。眾所周知 ,榆林 地處黃河中游地區 , 12 個縣區皆為全國水 土 流 失 重 點 治 理 縣 區 ,  水 土 流 失 面 積 36900 平方公里 , 占總面積的 84.7% , 多年 平均侵蝕模數每平方公里 12200 噸 ,  特別是窟野河流域的局部地區甚至高達每平 方公里 44800 噸 ,  為世界所罕見 。全區年 輸人黃河泥沙 5. 13 億噸 , 占三門峽以上輸 沙量的 1 /3 , 占全省輸沙量的 2/3 ,其中 粗沙 2.53 億噸/  占全省人黃粗沙 3.7 億噸 的 67%,成了黃河粗沙的主要來源地之一。

建國后 , 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 , 榆林 人民發揚 自力更生 、艱苦奮斗的延安精 神 ,堅持不懈地植樹造林 ,修渠打壩 ,整治 風沙 , 大搞水土保持 , 同大自然進行著頑 強的抗爭 , 涌現出許多典型樣板 , 總結出 好多成功經驗 。如 50 年代初的定邊縣小 灘子村黨支部書記李守林 ,帶領鄉親們踏 人浩瀚無垠的沙漠 , 嘔心瀝血 ,植樹造林 , 移沙治堿 、打井灌田 , 把 一個窮得叮當響 的地方 , 變成沃野良田的沙漠綠洲;再如 1974 年榆林縣補浪河鄉 54 名平均年齡 18 歲的女民兵 ,在風沙侵蝕嚴重的黑風口安營扎寨 ,  開始了搏戰風沙的艱難歷程 ,他 們在 800 多座沙丘上 , 營造防風固沙林帶 33 條 ,修筑水渠 35 公里 ,讓 14425 畝荒沙 披上了綠裝;還有黃土丘陵溝壑區的米脂 縣高西溝村 , 長期大搞農田基建 ,促進退 耕還草還牧 ,種糧面積減少但糧食產量增 加的保持水土 、改善生態的經驗 ,在 60 年 代登上《人民日報》頭版 。該縣僅有 5. 1 平 方公里的對岔村 ,對 15 條支毛溝和 38 座 昴梁 ,采取"山修梯田溝打壩 ,坡圳林草搞 綠化"的辦法 ,從山到溝 一 次治理不留空 白 , 實現了"水不下山 , 泥不出溝"的水土 保持目的 , 被聯合國糧農組織譽為"黃土 高原治理的典范 。"

榆林地區多年治理水土流失 ,建設生 態環境的經驗 , 引起了中央高層的高度關 注 ,  這也正是領導同志們前來考察的原 因。6 月 16 日到 17 日 ,姜春云等領導同志 先后考察了榆林沙區治理與黃土高原淤 地壩建設等 ,省委書記安啟元主持了匯報 會 ,榆林地區行署專員馬鐵山匯報了榆林 地區的基本情況和經濟發展狀況 、治沙和 水土保持情況、扶貧開發情況和今后的發 展思路 ,并提出五點請求: 一 是把榆林列 為國家能源重化工開發區;二是把榆林沙 區列為全國治理開發重點區域;三是國家 繼續支持我區的流域治理;四是將我區沿 黃公路列為國家以工代賑扶貧建設項目; 五是國家批準建設榆林大化肥廠。

姜春云副總理首先對榆林地區改革 開放以來在農業、治沙造林、水土保持 、能 源開發等方面取得的成就予以充分肯定 和贊譽 。他說:"榆林地區防沙治沙取得巨 大成績 , 沙區的生態環境大大改善 , 為發 展農業創造了條件 ,是全國防治沙漠化最 好的地區 。你們的經驗非常寶貴 ,有普遍 性 ,要在全國推廣" 。接著就如何搞好防沙 治沙和水土保持工作 ,姜春云作了重要指 示:一、防沙治沙、水土保持是世界經濟發 展的基礎工程 ,非治不可 ,遲早要治 , 晚治 不如早治。你們早治了 ,治得好。全國每年 有上萬平方公里土地沙化和水土流失 , 防 沙治沙已成為 一 件大事 ,  要加快防治步 伐 。二、只要按自然規律辦事 ,沙化問題 、 水土流失問題是可以解決的 。你們榆林的 經驗作了回答 。你們成為全國防沙治沙 、 水土保持的典型 。三、關鍵在領導 ,在領導 的決心 、氣魄和工作的力度 。榆林各級一 屆屆黨政領導都為治理荒沙做了貢獻 。 四、決定因素是群眾。要充分發動群眾 ,發 揚自力更生、艱苦創業的精神 。近幾年 ,你 們搞"四荒"地拍賣承包 ,用政策調動起了 群眾的積極性 ,這一條是成功的 。五、國家 要給予扶持 。改革開放以來 , 國家給你們 有力的扶持 ,今后還要繼續扶持 。他建議 榆林地委 、行署搞個經驗材料 , 在全國宣 傳 ,也可以內部通報 。過去宣傳過 ,今后還 要宣傳 。最后 ,他對榆林提了三點希望:一是要乘勝前進 ,  鞏固和擴大現有成果;二 是開發與治理并進 ,  不僅要生態效益 ,還 要經濟效益;三是開發農業要把科學技術 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要學科技、用科技、 推廣科技 ,  依靠科技使農業開發搞得更 好 。特別是黨政 一 把手要親 自抓農業生 產 ,會不會領導農業 , 就要看在科技上是 不是精通了。精通了 ,重視了 ,農業一定能 上去。

姜春云副總理回京后 , 總結了榆林治 沙和治土的基本經驗 ,  就是由毀林開荒 、 廣種薄收變為精種多收 、退耕還林還草; 由以糧為綱 、單 一 發展糧食生產 , 變為農 林牧副漁全面發展;生態環境由單項治理 變為綜合治理 ,并撰寫了《關于陜北地區 治理水土流失 、建設生態農業的調查報 告》,建議黨中央、國務院推廣陜北地區的 經驗 ,并加大對陜西等黃土高原和沙區治 理水土流失的支持力度。

同年 8 月 5 日 , 江澤民總書記在該報 告上做出重要批示:歷史遺留下來的這種 惡劣的生態環境 ,要靠我們發揮社會主義 制度的優越性 ,  發揚艱苦創業的精神 ,齊 心協力地大抓植樹造林 , 綠化荒漠 , 建設 生態農業去加以根本的改觀 。經過一代一 代人長期地 、持續地奮斗 ,再造 一個山川 秀美的西北地區 ,應該是可以實現的 。江 總書記明確提出"再造一個山川秀美的西 北地區" ,  從而成為黨的第三代中央領導集體發出的開展更大規模治理生態環境 、 建設生態農業的動員令 ,  吹響了退耕還 林、西部大開發的序曲。

調查報告和重要批示下達后 ,榆林地 委和行署積極行動起來 ,全國的新聞媒體 也聞風而動。8 月 中旬 ,央視《焦點訪談》專 門來榆林地區進行采訪 。因為我在單位兼 職宣傳工作 ,領導指示我全程負責配合采 訪 。我們在靖邊縣接到央視記者范本吉和 朱邦錄 。在接下來的三天里 ,一行人沿著 無定河進行采訪 ,  回到榆林的第一 時間 , 邀請時任地委書記高仰秀在鎮北臺上 ,登 高望遠 , 面對滿目翠綠的治理成果 , 進行 了專訪。

在芹河鄉治沙現場 , 因骨折而拄著拐 杖的行署副專員賈建文也接受了采訪 ,他 重點介紹了榆林地區  "南治土北治沙"的 經驗和做法:在北治沙上 , 地區出臺了鼓 勵千家萬戶治理連綿沙漠和治理千溝萬 壑的政策 ,規定"誰治理、誰管護、誰受益 , 政策長期不變并允許繼承" ,  調動起廣大 人民群眾的治理積極性 ,  涌現出石光銀 、 牛玉琴等許多在國際上都叫得響當當的 治沙英雄和勞動模范 , 而榆林市委(今榆 陽區委)出臺"誰治理 、誰受益"的承包治 沙政策 ,  推行干部責任承包和技術承包 制 ,層層簽訂"用 3 個 3 年時間 ,讓 300 萬 畝黃沙披綠裝的'軍令狀'" , 僅五六年的 時間 ,榆林的生態環境出現了逆轉 。在南治土上 , 1983 年國家把榆林的 8 個縣列人 全國八大片水保重點治理區 ,進行專項綜 合治理 , 經過十年的實施 , 取得良好的生 態 、經濟和社會效益 , 被國家驗收組做出 "十年治理成效顯著 ,黃土高原大有希望" 的好評。

節目組還采訪了靖邊 、橫山 、榆林等 縣市的十幾位基層干部和群眾 , 大家談及 了對治沙造林 , 治理水土流失 , 改善生態 環境的認識 , 和長期不懈治理水土流失與 沙漠付出的努力。

該節目在央視《焦點訪談》播出不久 , 8 月 29 日 至 9 月 1 日 . 國務院在榆林地區 召開了"全國治理水土流失 、建設生態農 業現場經驗交流會" ,  姜春云副總理再次 來到榆林參加會議 。那時的鄉村道路坑坑 洼洼 , 大巴中巴無法行走 , 只得從全省調 集了 120 多輛越野車為代表們現場參觀 服務 。  由于隊伍太龐大 ,會務組將車輛分 為兩組 ,從兩個頭分開 ,讓代表們行動 。隨后在榆林賓館召開的會議上 , 與會人員認真學習了江澤民總書記 、李鵬總理關于治理水土流失、建設生態農業的重要批示,各省市區領導進行了經驗交流 。姜春云副總理在會上作了重要講話 。他強調 ,要認真學習江澤民、李鵬同志的重要批示.深刻認識治理荒漠化 、加強生態建設的重大經濟意義和社會意義.增強緊迫感和使命感、責任感.動用全社會的力量 ,扎實有效地實施好這一跨世紀的宏偉工程 ,加快我國生態環境建設步伐。

江總書記的批示和國務院榆林現場會后 , 一批新的水保生態建設項 目 , 如佳蘆河流域世界銀行貸款項 目 、退耕還林(草)項目和生態環境建設項目等 ,很快在榆林地區逐一落地 ,推動全區水保生態治理工作駛人快車道 , 為我們今天看到的榆林大地山川秀美 ,  奠定了良好的生態基礎。

(作者:榆林市國 家水土保持重點建設工程辦公室原主任)